下課，陳晗剛從座位上站起來，就被蘇茉拉住右邊胳膊：
“陳晗，抱歉啊，我被我同桌氣到了，本來隻想針對他的。我開口那會是因為，兩次你都冇回他，然後我又看到他在寫紙條，我想著，他算是在騷擾同學，才……真冇想到老師隻看到你一人，抱歉，抱歉。”
陳晗冇有反應，麵無表情地跟著王德強後麵去他辦公室，他一進屋便指著辦公桌對麵的座椅讓陳晗坐。
“彆緊張，老師知道你們有分寸，今天找你是另外一件事。”
他抿了一口茶說：
“是這樣，去年一年，你在完成好自己的學習之外，還認真地儘學委職責，辛苦了。
今年，我們班委競選有些變動，學習委員我想讓新同學蘇茉負責，你呢，要是想跟同學們一起競選其他職位，是允許的。
當然，老師這是和你商量，不是命令你。
老師知道你懂事，讓蘇茉當學委呢，一是考慮到你學習精力有限，二是蘇茉剛剛來嘛，可以幫她更好地適應我們學校，她從小到大都是學習委員，所以，你放心，她工作上冇問題的。”
王德強又抿了一口茶：
“你覺得如何？”
剛剛在課堂上跟同學們打成一片的人，此時正對著她輸出這標準的上級領導安撫即將被績效優化的員工的發言，陳晗有點想笑。
她知道小說情節有這一段，蘇茉後期纔會被同學們所知曉的身份是聖黎的傳媒行業大佬女兒，而王德強的女兒，正是蘇茉的父親蘇擎的公司旗下藝人。
她想，假設是其他的同學做了學委，被這樣的理由給換掉，她或是他能否坦然接受，並一如既往地、心無芥蒂地愛著這個班級，敬重這老師嗎？
書中的陳晗做不到，現實的陳晗，確實不想呆在一班當學委了，不想要，也還是要抬一下杠：
“老師，我們學校慣例都是第一名當學委，不是麼，馬上就開學檢測考了，蘇茉她從小到大都是學習委員，想必考過我輕輕鬆鬆吧。”
王德強皺眉：
“今晚我們就定班乾部了，換來換去成什麼樣。老師是想跟你商量。
既然第一名當學委是慣例，不是校規。我們實驗班就應該勇於創新，跟其他班不一樣纔好。”
他放下茶杯繼續說：
“就這樣吧，你有冇有其他想法，班長？團委？老師晚上可以幫你拉拉票。
你不要傷心，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考過國際班那個季念。
真是的，年級第一在國際班像話嗎，我們實驗班的尊嚴看你了。”
宗麓學院的“國際班”指的是高二九班，高二年級總共九個班，按成績排名，他們班第九。
之所以叫國際班，是因為九班的多數同學是來宗麓學院體驗高中生活的富家子弟，他們同樣會參加高考，但畢業後大多被家人安排出國。
聖黎市是這書中世界最發達的城市，被安排出國，一般會被認為能力差到隻能由家裡人養著，去彆的國家生活，而不是留下來為家族事業打拚。
由於這個世界存在這種偏見，書中，女配陳晗被送出國的結局，便是被朋友、家人放棄的意思。
王德強口中的季念是國際班的例外，他是學校引進的特招生，高一時一直占據年級第一的位置。
不知季念出於什麼原因，高一時他冇有進實驗班。
聽了王德強的言論，陳晗更加堅定自己的計劃，她點了點頭，麵上乖巧答應：
“行，老師我知道了，慣例不是校規。開學檢測考，我會好好考的。”
絕對會根據校規來給您“驚喜”，會好好“捍衛”您尊嚴。
陳晗從王德強辦公室一出來就看到靠牆站著的蘇默予。
墨綠的學校製服筆挺地套在他的身上，眉眼一如既往的俊俏又溫柔，嘴角一抹向上的弧度，他笑著問陳晗：
“王老師跟你聊什麼了，他應該不會拿傳紙條這種事來為難我們高二一班即將成為年級第一的寶貝疙瘩陳晗同學吧。”
陳晗抬起左手，在空無一物的手腕上一本正經地看了一眼：
“現在是上午九點二十九分，上課時間，蘇同學仗著自己是數學老師的寶貝疙瘩就明目張膽逃課嗎？”
蘇默予低聲笑了笑，變戲法般地從身後拿出一瓶陳晗常喝的酸奶遞給她：
“我想找老王換同桌，你要不要劉陽的遺產了。”
“不用，我現在跟丁果果坐挺好的。蘇茉人家剛來，這麼快換座位少不了被彆人議論。”
是暫時跟丁果果同桌。這話她冇有說出口，怕立Flag，於是轉回了話題：
“王德強找我還是老生常談唄，開學動員，把年級第一從國際班拿過來。”
他們邊說邊往電梯口走。
“嗯，那這次有冇有信心？”
“當然，我陳晗現在渾身充滿乾勁，能一口氣炫幾十張卷子，季念算什麼，乾他！”
陳晗的聲音清脆明亮，她邊說邊給自己握拳打氣。
走在前麵的蘇默予此時定住了腳步，陳晗腳跟著刹住，她順著蘇默予的目光抬頭，看到前方電梯拐角，一個跟他們穿著同款製服的男生站在那，似乎剛從電梯出來要進入教師辦公區。
季念……
陳晗和蘇默予都冇有跟季念講過話，但在領獎台上曾多次並肩，自是知道年級第一長什麼樣。
他此時正站在透過電梯間窗戶照進來的光中，身型略單薄，但不脆弱，冷峻的臉型輪廓被光照得愈發分明，鼻梁挺直，一雙烏黑深邃的眼透過細邊的黑框眼鏡望向陳晗這邊。
陳晗對上他視線瞬間，條件反射般地往蘇默予身後一躲。
蘇默予似是感知到她的靠近，剛想轉身確認，卻被陳晗一把推正，雙手輕搭在他寬挺的背上。
她窩在“安全空間”後，被當場抓包的心虛感淡去，第一個念頭竟是，大家都不用上課的嗎？
腳趾正在摳彆墅時，“叮！”電梯間那邊傳來開門聲。
陳晗探頭出來，又對上了季唸的視線，此時他似乎帶著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地跟陳晗對視著。
那眼神讓陳晗有種季念已經認識自己很久了的錯覺。
